這個“五一”假期是特別的。
三年疫情之后的第一個“五一”,大家似乎鉚足了勁,“報復性旅游”盛況空前。上海虹橋火車站在假期前一天發布了車票售罄的通知,廣州假期第一天全城擁堵,很多旅游熱點地區的酒店與民宿供應告急。
對于大部分人而言,假期是離家旅行,但對我而言,這個假期依然是一次“反向流動”。三年疫情后這個難得的“五一”,我依然選擇和兒子一起回到我的湖北老家。
(相關資料圖)
回家團聚,有前所未有的輕松
我長期在廣州任教,而如今已經七十有余的父母,則在湖北黃岡老家務農了一輩子。
12年前,我就給自己立了一個“規矩”——盡量多回家,“五一”、“十一”、寒暑假及父母生日,我都一定要回家。對我而言,有空多回家,陪父親吃飯、喝酒,陪母親散步、聊天,才是一種真正的放松。
此前,因為疫情防控要求,我無法兌現自己“多回家”的承諾,最近三年的節假日,基本上都是在廣州逗留。我與父母的聯系更多限于給他們打電話,通過攝像頭隔空喊話,給他們郵寄東西。
如實說,若有五天假期,但我不能陪爸爸吃飯、喝酒,不能陪媽媽散步、聊天,我的內心是極度不悅和不滿足的。
所以,今年這個“五一”假期是不一樣的。于我而言,尤其有一種久旱逢甘霖的感覺。
4月17日,我就成功搶到了回家的票。想到不久就可以回到我熟悉的地方,見到我熟悉的人,早早心里就已經樂開了花。
4月29日,我踏上了廣州回武漢的高鐵,下午三點抵達武漢,我決定第二天再從付家坡長途客運站坐車回家。因為,我想看看多少人回家,感受一下回家的盛況。
果然,車站里人山人海,乘車的人太多了,因此我等了許久。到下午一點,我終于到家,匆匆吃完午餐,便去村里串門,問候留守老人,看看留守兒童。
在村里,我遇見了四位“書生”,一個念高三,兩個念高一,一個念初二。我深知他們的學習及其他壓力,這個假期對他們非常難得,便當即提議去鄉中學打籃球,他們高興壞了。
我們驅車到了共同的母校,在太陽底下打球,然后去家附近一家農家餐廳吃飯,等我們吃完、聊完,已是夜里九點半。
回家,走在鄉間的小路上,群山環繞,月光皎潔,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。
眷戀家人,是永不過時的美德
5月1日,我起了個大早,去鎮上大采購,為了中午的聚餐。
這也算是我的一個“規矩”——只要我回家,就會召集二叔、三叔、親爺、伯伯、大舅來家里小聚。
我們的飯局從中午十一點半持續到接近下午三點。農村人都是這樣,邊喝邊聊,憶苦思甜,一頓飯吃4個小時,是再正常不過的事。
他們雖然常年在家鄉待著,但平日里也是各忙各的,鮮有機會湊齊吃個飯、喝個酒。尤其過去三年,因為疫情,他們也會嚴格執行“少集聚、少聚餐”的防疫政策。
他們一輩子在農村生活,一輩子與土地打交道,是真正意義上的勞動人民,請他們聚餐,于“勞動節”也是名正言順的事。
接下來的幾天,我也會像從前一樣,串門,敘舊,聊天,如此親切延續鄉情,也才是我內心最認同的假期。
前幾日,在從武漢回老家的大巴上,我碰到了老鄉小芳。已經大學畢業六年的她告訴我,自己父母常年在海南打工,弟弟在北方上大學,如今只有88歲的奶奶一個人在家。
而她和她弟從幼兒園,到小學、初中和高中,基本靠奶奶一手拉扯大。所以,她與奶奶的感情很深,每次回家都會買很多東西,也與奶奶一起摘菜、洗菜、生火、做飯,晚上還時常與奶奶一起睡覺、臥談。
“我想家了”,這句話通常出自孩子的口,但出自一個工作了6年、有一定社會閱歷的人的嘴,著實讓我有些許驚訝。
當今城市化的大環境下,“我想家了”這句話,已經越來越少出現在我的耳邊。但是,誰又規定成年人就不能說出這些聽起來幼稚但飽含深情的話呢?
是的,熱愛家鄉,眷戀家人,永遠是一種美德,自然,樸素,和年齡無關。
鄉村生活,成長中的重要部分
這次“五一”假期,和我一起回到老家的,還有我的兒子。兒子出生在廣州,算是“新廣州人”,今年7歲,小學一年級,每次回湖北老家,我都盡量帶著他。
原因很簡單,爺爺奶奶年紀越來越大了,于他而言是“見一次,少一次”“見一次,賺一次”。在爺爺奶奶的有生之年,應該盡量多地讓他與爺爺奶奶待在一起。
但過往三年,也即兒子念幼兒園的三年,鑒于幼兒的身體相對脆弱,園方實施了比其他單位更為嚴苛的疫情管控規定。三年幼兒時光,兒子便只能留在廣州。
盡管已經時隔三年,兒子對老家卻并不陌生。因此,這次回到老家,兒子匆匆扒拉了幾口飯,就迫不及待地去村里找他熟悉的小伙伴了。
一整天,兒子都忙得不亦樂乎,和小伙伴一起去山上穿越叢林尋找鳥蛋,滿頭大汗地回家,去家旁邊的沙灘玩沙子、做游戲。
兒子還喜歡與爺爺一起制作陀螺、玩具手槍和腳踏車,騎摩托車帶他四處兜風、去鎮上買零食;也迷戀奶奶帶他去地里拔蘿卜、挖甘蔗,去雞窩撿雞蛋,去山上尋香甜的野果子。
我欣慰于,兒子對農村與鄉野饒有興趣。當然,不只是回到老家可以讓他玩樂、游憩,而是對于生于城市、長于城市的他而言,鄉村文化是他們知識體系里的重大缺憾。
兒子與爺爺奶奶親近,與在各地上學、操不同口音的小伙伴親近,在老家滾鐵環、喂雞、摘菜、打糍粑,感受拜年、祭祖、寫春聯、貼對聯、制作美食等鄉土氣息,能夠很大程度完整他的知識結構與體系,讓他對地域差異性與文化多樣性多一些感性認識。
我想,不止是這個“五一”假期,疫情過后,兒子也將有更多機會回到鄉村老家來。而這些鄉土中國印象,也必然會成為他成長中的重要內容。
撰稿 / 姚華松(廣州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)
編輯 / 劉昀昀
校對 / 吳興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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